从杭州市区一路往西,在层峦叠嶂中穿行近两小时,一路山水与村庄交替,直到眼前出现了一片灰、黄、白三色杂糅而成的民居群落——文村,到了。

2012年,富阳力邀“普利兹克建筑奖”得主、中国美术学院建筑艺术学院院长王澍为当地的博物馆、美术馆和档案馆“三馆”项目做规划。王澍在答应的同时提出想找一块“希望的田野”,做一次乡村民居的整体规划。他走遍了浙江300个村子,最终选中了文村。从2012年到2016年,文村用4年时间完成了村居改造计划,24幢新式民居逐渐从900多年历史的古老村落中“生长”出来。

下车后我们穿过一片田地,走过一座小桥。抬眼望去,一幢幢临溪而建的民居,有的是当地常见杭灰石立面,有的是当地传统工艺夯成的黄黏土墙,偶有几幢白墙黛瓦点缀其间,却配以原木色的长门,尽显江南之韵。日上三竿,两位奶奶挨着墙,就着石墩各自坐下,聊着家长里短。一巷之隔的西边,则是一间颇为文艺的咖啡手作店,一位年轻姑娘开着直播,悠悠地跟“粉丝”们唠着家常。


(资料图片)

老与新的碰撞,常常叠加在这座小山村。但似乎并不让人觉得突兀。漫步在溪边小道,我们注意到,在这片灰黄白的新民居之间,还保留着几座满是岁月痕迹的古民居。

“这是明清和民国时期的旧宅。”文村村原党总支书记黄健军说,他曾亲历文村的改造。“村里原本保留着40多幢连片的古建筑,用的都是本地常见的行徽石建造。”黄健军说,这沿溪而建的连片古建筑,是文村的村庄肌理,极具美感,就像艺术品。可对于当年的一众文村村民们来说,这些老楼并不是什么“宝贝”。那时的他们羡慕萧山等地盖起的小洋楼,甚至有不少村民在紧挨着古民居的地方,辟出一块新地儿,也准备效仿。

“现在想想,得亏当时‘刹了车’。”黄健军说。2014年,随着美丽宜居村庄建设省级综合试点项目的落户,迎来新机遇的文村,逐渐变了模样。

王澍团队按照村子里原有的道路和水路基地,设计了24种农居:厨房宽敞,不愿用煤气灶的村民可以打造柴灶;每户都有个精心设计的入口,屋后又延伸出一个篷子,保留老人在家门口唠嗑的烟火气;有些甚至融入了光伏发电、雨水回收等现代居住需求。

虽然尽可能照顾到了村民的生活习惯,但依然有不少人“望楼却步”。比如大家习惯了卧室里放电视,但新民居里,休闲功能放在了客厅。当人们真正搬进新屋时,“不适”很快就没有了。“屋子墙体很厚,墙壁外还包裹着一层杭灰石立面,比普通房子足足厚了一倍,冬暖夏凉。”住在村西头的周群丹说,他家的屋子层高有4米,住起来舒服通透;门口原来乱糟糟的村道如今干净整洁。在村里人必经的道路旁,新建了一个古朴的休息亭,“听说是从东阳专门定制的。”亭子里唠嗑的村民沈阿姨对此津津乐道。

“我在微信朋友圈里随便晒一下村里的景色,就有人说要来打卡。”周群丹说。村民们开始骄傲于村庄的改变。不少人按照图纸自行修建了民居。形态不一但风格统一的新居,如今村里已有40多幢。“现在,我们村成了别人羡慕的对象了。”黄健军乐呵道。

更多的变化,在这座小山村,一点点发生着。

时不时出现的大巴车和陌生的背包客,村民们早已习以为常。空置的民居,村里交由众安集团来统一运营。文村媳妇王庆兰在家门口谋到了一份运营工作,既能顾得了娃,又安逸闲适。而从宁波辞职回乡的周群丹,索性把家里多余的房间改造成了民宿,“逸山栈”开张,她当起了民宿女主人,“现在就算让我住城里去,我也不愿意了。”

村民们愈发觉得,文村保留下来的村庄肌理与乡野味道,让他们拥有了向往的生活。不少村民在家中天井处,自行设计了古朴的小庭院;民居群内的水泥路,还原成了青石板路;村道边,多了不少古早的景观小品。日落时分,村子里愈发静谧,耳畔忽而传来一声吆喝,我们回头望去,小溪边扎着头巾的阿婆挥弄着双手,一群大鹅朝着远处悠闲游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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